校园文学
文学频道
校园新鲜事

大团圆结局的霸凌——浅析《声之形》中的本能理论

时间:2018-06-07 14:48:20 来源:湖南师范大学 作者:张羽

点击:1009 评论:0 字号:+   -

本文链接: https://www.universitychina.net/wenxue/dushu/20180607/26366.html

《声之形》是一部漫改电影,改编自大今良时创作的同名社会类校园漫画,于今年九月正式与大陆观众见面。它讲述的是一个有关霸凌、接纳与爱的故事。正如导演山田尚子所说:“希望观众看到爱”,影片在叙述校园霸凌这样一个灰色题材时,力图排除负面引导,构建起一个缜密的事理与世界观,将一个与人性有关的成长故事跃然银幕之上,架构了一个温柔却又残忍的世界。

与无病呻吟的青春伤痛作品不同,《声之形》不是通过轻松明快的校园生活表现略带酸涩的美好成长过程。影片的“大团圆”结局并不会令人遗忘它所围绕的是残障、霸凌、冷暴力、集体作恶等灰色话题,揭露了校园题材中较少涉猎的阴暗面,关注的是“异类们”遍体鳞伤的成长。影片关注“异类”的封闭和挣扎,与韩国金基德导演电影的语境——“边缘人群的失语与救赎”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类边缘化的“异类”,或是西宫硝子般天生被封锁在世界的边缘,或是如健全的石田将也般人为地被封闭在角落,也或是直子等若干同学将自我封闭在过去,他们挣扎、怀疑、束缚、伤痕累累,而这一切的导火索,正是校园霸凌。日剧《胜利即正义》这样评价校园霸凌:“校园欺凌就是空气,它无处不在”。这个无处不在,指的不仅校园霸凌存在于每一个校园,更指的是整个社会、校园中的你我或多或少都与之相关,也许是我们的沉默不语,也许是我们的推波助澜、参与边缘化。《声之形》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它表现的不仅仅是简单的对异类的排他性,也不只是想单纯地表现如《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中来自“一群有破坏力却无容忍度的少年”的恶,而是以校园作为社会的缩影,从欺凌者、被欺凌者、围观者、家长、老师等角度,通过刻画方方面面的人与事所扮演的角色,深入地探讨了校园霸凌的根本原因。校园有时比社会更加残酷,校园欺凌因为当事人年龄过小,对于是非、善恶认知仍处混沌,施以的暴行往往是无知且野蛮的。但大多数欺凌行为并未在生理上造成严重伤害,所以并未引起家长、老师的关注。长期地放任自流,导致欺凌行径不断升级、愈演愈烈,最终酿成欺凌事件中双方心理和生理上不可挽回的恶果。在这一过程中,家长只看到同学们的不友好,却无视了不友好背后是因为某个无理的缘由引发的集体性攻击与伤害。《声之形》对于这种无理由的攻击,解释为缺少人与人之间缺少敞开心扉的交流。也许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即使语言相通,也不能很好地倾听对方的心意。健全的石田等人与听障的西宫本身就存在着难以逾越的隔阂,加之对于异类的排斥,一直到影片的结局众人才相互理解。影片中有大段失语、耳鸣的片段。比如在石田和西宫打架的过程中,导演运用背景音乐的“失聪”来表现交流的终止,观众在他们无声而激烈的打斗中明白,两个人即使在身体上“零距离”,在心灵上相隔十万八千里他们是绝缘体。那么,交流是否就是简单地被定义为听懂对方的言语呢?不对。石田后来与西宫再次相遇时已学会了手语,然,一门心思扑在“自我赎罪”上的石田并没有对西宫敞开心扉,充分理解西宫的所想所思,一系列仅从自身角度出发的行为反而将她推向了绝望的深渊。说到底,这种自我满足式的赎罪只是一种有利可图,也并非是真正的交流。“站在桥上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溺水者的痛苦”,不真正站在他人的角度考虑是无法明白他人的苦楚的。正如石田,在冰冷的喷泉中捡起自己的作业时,才能对西宫跳入水中捡起谈话本的绝望产生通感。

一个为什么,都有其所以然。在宇宙中,一切事物都是有关联的。弗洛伊德在《超越快乐原则》中提出,“人在精神旺盛、意志昂扬、欲望得到满足时,他的倾向是自爱。但是在无尽无休的生存竞争中精疲力竭时,就渴望返回到他原来的无生命状态——死。此时人的倾向就会由自爱转向自毁,自杀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的”,由此可以解释前文所赘述的校园霸凌以及少年石田对于同学的欺凌和后期在久于孤立无援中萌生自杀念头的行为,他的行为并不可以简单地被归纳为背负原罪的“性恶论”和形成罪孽后的负罪感,《声之形》把这一切无言地认定为人性使然:只要有可能,人人都可能成为暴君,这是大自然赋予的人性。黑格尔说:“存在即合理。”《声之形》并没有像某些社会题材电影般,不合理地只令少数坏人背负罪恶,却否定和逃避承认引发校园霸凌的攻击本能的存在。影片认为攻击本能并不是单独个体的道德败坏,而是广泛存在于人性当中。恰恰是这种对来自深层人性、本能的拷问使这部作品更具有了广泛的社会意义。弗洛伊德同时也指出,人有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两大本能。其中攻击本能目的在于破坏,攻击和自毁这两种冲动都标志着人类有一种基本的无意识的死亡愿望。而作为攻击(死)本能的平衡,爱欲(生)本能会抑制着攻击本能,《声之形》中饱含爱的交流最终也使同伴们突破隔阂。看似俗套的抱头痛哭、相互倾诉的情节,正是诸如《伊甸湖》等电影在暴露人性后所缺失的解决方案部分。细细想来,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部简单又不平凡的作品。

可正如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过的“既然太阳也有黑点,人世间的事情就更不可能没有缺陷”,在我看来,《声之形》的思维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比如为了体现“爱欲本能”,女主西宫形象刻画地过于脸谱化,扁形人物使人物性格单一,她只给人留下一个“温柔”的模糊印象。与其说她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不如说她是被刻意创造出来代表“善”的提线木偶。而最令人诟病的影片“大团圆”结局也是这种本能相互制衡思想带来的弊病,这种完满结局的理想艺术处理方式不仅存在于剧本设定,还在于清新的画面和隐匿其中的花语,在于刻意柔和的音乐。诚然,这种处理方式确实符合旁观者对于事物的团圆的向往,但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引发观众共鸣的感染力,影响作品主题的深刻性,在潜意识上把校园霸凌这种残酷的东西与美好的事物相连,这是残忍的。对于西宫等人来说,小半生的生命都是在自卑、封闭、痛苦中度过的,如果真能相逢一笑泯恩仇,又何来心灵创伤一说?别忘了,“攻击本能始终占领上风”。漫画中川井曾对石田说:“学会手语并不能算赎罪”。然而影片结尾,与西宫作恶最久的直子,在相互比划手语“笨蛋”之后,两人便冰释前嫌了,这种结局安排显然合情却不合理。早在五四时期,鲁迅、胡适等文人便对这一团员迷信提出了批判,认为它有损个性。这是建立在施舍之上的“宽恕”、“理解”,强者一旦给予弱者一丝同情,弱者便要感激涕零地收下,也怪不得有人评价结局是“来自健全者对残缺者的傲慢”。既然站在本能论的高度,就应该摒弃“非你即我”幼稚的思想,不应简单粗暴地安排谅解情节。在这一层面上,是否可以认为这种牵强的宽恕和理解反而损伤了电影“追求真正交流”的初衷呢?世间鲜有圣人,安德鲁·马修斯笔下如紫罗兰那般宽容的人只存在于文本设定中。影片是从男主角石田将也的视角出发,作为一个“健全”的欺凌者,少年时他曾对“异类”的听障少女西宫硝子施暴,后来同样被孤立为“可能会霸凌同学”的“异类”,孤独且不安的石田与西宫再次相遇后,带领着曾经的伙伴走上了自我赎罪与自我接纳的道路。换句话说,影片是从被欺凌者的视角去探讨宽恕、封闭、爱,是从欺凌者角度去说明理解、接纳、成长,这种思路本身便存在着不公平、不合理之处,天平向加害者一方倾斜。

总体而言,《声之形》所呈现的题材是大胆的,但它却以一种温柔又残酷地手法揭开其冰山一角,直逼人性本身。也许正是这类独特的社会题材和思维架构,使得这部作品自上映以来便饱受争议。

打赏本站
若您喜欢本站,可通过打赏的方式支持我们「打赏请附言留名」,打赏金额将用于网站运营和维护,谢谢!
本文链接: https://www.universitychina.net/wenxue/dushu/20180607/26366.html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汉语言文学张羽供稿

责任编辑:高永锋

  • 珠穆朗玛峰上那些尸体 如今成了一个个地标

    一个美国人如何打捞失落的五四记忆

    1979年,中国开始整理“五四”遗事,对这场六十年前的过往做重新评价。失语长达30年甚至更久的“五四”一代幸存者,开始被邀请出来,重述往事。舒衡......

中国大学生网评论【0人参与,0条评论】 登录 | 注册

高永锋
还没有评论,快来抢沙发吧!
校园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