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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灿烂

时间:2018-02-03 12:02:33 来源:湖南师范大学 作者:喻媛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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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莞尔是我高中同学,我们并不很熟悉,只是高三那年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而已,加上调座位的时候总是我坐在她后面,所以脑海里还会有些她的影子。经常一身整洁的校服,中等身材,不漂亮,不健谈,在尖子生荟萃的班级里也不拔尖,安安静静的一位女子,我只能从她一头乌黑顺滑的短发来说明她还有一丁点可以引人注目的地方,因为大多数和她说过话的人大概都会问到:你的头发好直啊!在哪里拉的啊?而其实她的秀发是无污染无添加的。

和大多数被定制的高三生一样,每天早起背书熬夜刷题,吃饭午睡是15分钟的速度,不过在班上紧张激烈拼搏的洪流中,她宛如月夜下的一潭湖水,幽静平和不为丝毫所动,别人波澜起伏,而她,心如止水。

她也没有同伴,独来独往,手里经常捧着一本在图书馆里借的书呆坐在湖边或操场的角落,好多次下课无聊的时候我会莫名的盯着她的齐刘海短发呆,静静看着这位平凡又独特的女子,心烦意乱时望着望着她,我竟会慢慢平静下来。无数个谈人生谈理想交流会上,同学们会慷慨激昂地描绘未来奇妙梦幻的蓝图,而她,似乎没有理想,她的梦想大概也无人问津。

高三这段漫漫求索路就在最后一声响铃中告一段落,在一片沸腾兴奋的浪潮中,我看着她整齐地收拾好书本,一丝不苟清理好课桌,无须向任何人告别,她向门外走去,我心一惊,猛然觉得她一出门就会消逝,“秦莞尔!”我细声地叫了一声,她敏感地回过头来搜寻喊住她的人,“这里!”我挥挥手,尴尬地投她以微笑,空气在那一瞬凝结了几秒,随即,我有意识的把她手上的书放回课桌上。“我们到湖边走走吧!”我诚恳的邀请道,“好啊。”

“映月塘”是学校重新修整的一亩方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走走的多是不赶路的少年。多云的阴天不会让人聒噪不安,当然,也没有让人心情有多愉快。“有什么事吗?”她先开口说了话,“哦,没有!这不是看大家都在告别嘛,虽然我们没什么交集,但我想跟你说一声感谢吧!”“感谢?”她愕然地望着我,惊异地等着我的回答。“那个,我不是经常做你后面嘛,我发现每次心在漂浮不定的时候看着你就会慢慢安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会这样。”她含羞一笑,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直白的感谢内容让气氛有些尴尬。“考得不错吧!想报考哪里?”我转了个话题。“……”她低着头照环形的湖走着,接下来就只听见风拂树梢的“沙沙”响声了。这一刻我很想知道她会去哪里,还能不能再相见。

耐心地跟随她走过一段小路,前方有处石阶,“我们去那坐坐吧!”我提议道。她如释负重坐下来,抬头向云层堆压的天空望去。

“有时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灵魂在另一处荒原上游离!”无意中我向她袒露了此刻的心境,她听着这令人匪夷所思的话,像是等我继续说下去。“周围似乎都虚无缥缈,所存在的随时都会消失,用心维护的人际关系容易断裂,想努力做一些事却力不从心,总是没有活在自己的生命里。”郁郁沉沉的天空下我将困惑抛给了她,期望她像好朋友一般开导我。在心底自认为她是一个很好的知心者,所以将从未向他人谈过的话说给了她听,此刻她有着一种莫名的让人信任的感觉。“是的,很久以前我恍恍惚惚也有过这么一段日子。”她从容不迫地说着记忆中的时光,“曾一度对这个世界很失望,为什么人一定要按既定路线走完一生,拼死拼活到未知的远方去下一站目的地?人的价值真的就体现在哲学上所讲的‘劳动’上么?所有的东西都看上去徒劳无功却还在机械的无意义的运转,人的欲望、人的罪恶如此之多为什么就没有人选择救赎?无人理解这样的悲观主义,只想逃离这个世界。”她淡然地呼了一口气,“你也这么想过?”我讶异地打量这位一瞬间看上去很成熟的女孩。“之后我陷入长时间的苦闷,只愿意在自然界听风与树的交谈。我有意隔断与人类世界的联系,也就从那时起,我不爱交际。”“可是你看上去是个平静的乐观主义者。”“大概还是悲观的吧,只是不消极罢了!”她轻松地笑了笑,拨弄起了地上的干枯叶片。“可能有一天我出窍的灵魂飞回了身体里,因为无数次行走在夜中的霓虹灯下,听川流不息的车流奔走,恍悟道人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来也匆匆,行也匆匆,去也匆匆,而我们何必最求价值与意义?青春是年少最美的姿态,苍老是暮年最美的姿态,生命它本身就是最美的,那就留在当下享受,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等待每一次演出里的惊喜吧!”这使我对这个世界的偏见顿时烟消云散,有如一杯淡茶,驱散走愁苦,令人静心。“第一次见你说这么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谢谢你赶走了我的烦忧!”我抑不住激动。“同样谢谢你倾听我的心声,让我能在奔忙的尘世稍稍驻足,遇上一次美丽的邂逅。”她与世无争的样子真想让人拥抱上去。我们就在这里跟彼此说了再见,她说有缘会再见!

如今,生活的琐事难免使人心生怨言,狭隘起来会不自觉认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而当想起她时,我参悟这到世间的缘分,这何尝不让人释怀许多,多难得的相遇,既然降临于我,就欣然接受吧!

我想念她了。木心 《伊斯坦堡》诗中写:凡事到了回忆的时候,真实得像假的一样,一个地方的风景在于它的伤感。

我与她没有刻骨铭心惊天动地的友谊,在我生命中她是惊鸿般的短暂,曾带我领略过这世界的遗憾与美丽,那朵如夏花般绚烂的有思想力的人啊,期遇下一次与你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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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师范大学喻媛芬供稿

责任编辑:高永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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