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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老兵的内心独白

时间:2017-08-25 10:02:28 来源:校园原创 作者:阿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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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从病榻上醒来,医院病房里洁白的墙壁和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本该是纯粹而干净,却让我感到这样难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握枪握得长满老茧的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健壮的双腿连上楼都变得困难,甚至穿衣服这样简单的动作我都完成得气喘吁吁。

上天,我是个兵啊!半个多世纪的荣光败在了岁月手中,换来了这样的难堪。

后来,国家让我住进了这所医院,我的病情却进一步恶化。我吃不下固体食物,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我站不起来了,每日每夜躺在床上靠人服侍。很多次,我昏昏地睡去,醒来都是几天过后。

已是深夜,护工疲惫地睡在旁边的床上。那种难堪的感受进一步袭来。

我又想起七十多年前的自己。那一年,我十九,敌人无情地屠杀了我的一家。全家人的牺牲换来了我的幸存,我立志把敌人赶出中国,为家人,为同胞报仇。于是我参军当了兵。

我又想起我的连长。因为我表现优异,当上了排长。他郑重地帮我戴上肩章,告诉我别辜负党和人民的期望。那一刻的感动甚至比以后我当上更大的干部还要汹涌。我始终忘不了连长的浓眉下灿烂的眼神,那是对未来的期盼。只可惜他在执行一次任务时英勇牺牲。他才三十岁!得知他走了的那天,我没有吃饭,反复唱着他教我的,我唯一会的《国际歌》:“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我又想起我的战友。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同是为了打倒敌人这一目标来到了部队,小刘年纪轻,正在长身体,饭量比较大,大家都暗地里偷偷给他拨菜。有一次不小心让他撞见了,战友们都不知所措,我看见他红了眼圈。后来,大家总是发现脏衣服被洗好了整整齐齐地叠放在各人的床头。小刘背过身去咧着嘴嘿嘿地笑。

我又想起那次交锋。我带领的一个排负责给指挥部送一份很重要的情报,不想路上遇上敌人拦截。我们与敌人展开了极其艰难的战斗。但兵力有限,我们逐渐抵挡不住。这时战士们都说:“排长,你军事素养好,我们掩护你离开。”我坚决不同意,但这些平日里最听指挥的士兵此刻却违背了命令。他们毅然迎向敌人的枪口,我看得见他们脸上安然的笑容。他们相信我,相信我们的军队,相信我们的国家……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又想起这一幕幕场景,我又听见这一声声枪响。老兵不死,只是逐渐消亡。我始终记得我曾是兵,只是一日一日衰老。如今这般难堪,不是我的意愿。我的使命应该是迈着坚毅的脚步迎向敌人的电光火石,死得义无反顾,然而如今我却只能躺在病床上一点一点地消亡,无能为力。

醒在病榻,我又想起半个多世纪的艰难与荣光。泪眼中,我仿佛看见了死去的连长和弟兄们走来,他们在笑,他们在叫,他们在向我招手,他们在唱我们最爱的歌:

——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奈尔,就一定要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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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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