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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在心中燃烧

时间:2018-12-02 14:27:01 来源:杭州师范大学 作者:张琼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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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在心中燃烧 希望

我叫陈平。这是属于我的一个故事。

蝉鸣声中,头顶悠悠晃着的白炽灯给了这小小的屋子一点亮光。

虽暗,倒是可以看清屋子里用水泥砌成的粗糙墙壁,被踩得油亮的地面,隐约可见弹簧的崩了皮的沙发,以及缺了个脚只用砖块垫着的八仙桌。若说这出租屋里还有什么电器,那便是一台80年代的索尼电视——这是早些年我父亲从打工的厂里拾来的,听说老板家新买了房子,腾出一批老旧的电器,父亲就踩着三轮硬是把它带回来了。

那年两个人的饭桌上,我听父亲说家里新添了一样物件,便立即放下碗筷跳下木椅四处寻找,在铁床前的矮柜上,我用手指捻起遮盖的红绸,“爸!是一台电视!”不大,却厚实得很,十分笨重,不比如今的液晶电视。

“是啊!线路接触有些不好,昨晚我拆开看了看,把它修好了。你打开看看?”父亲笑着,颇有些自豪。“但只收到了几个频道,不过有人声听听也好比过无聊。”

我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攥了攥,把手在衣服上抹干了,才伸出食指按下了那个方块模样的开关。“哔”地一声响,电视屏幕便亮了起来,清晰地传来解说员标准的普通话,“2010年广州亚运会……”是了,那天是2010年的11月12日,是广州亚运会正式开幕的日子。小小的我端坐在电视机前,注视着何冲将火炬点燃,那赤红的火焰便在此刻印在了我的眼底,震撼地、惊喜地,我几乎忘了呼吸,只觉得那亮丽的圣火不止在电视机中,更是在我的胸膛里燃烧着。

在亚运会期间,我每每放学便拎起书包向家里飞奔而去,从小学到家的距离有3公里,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其实并不短,但那时的我却不怕累似的一直在跑着。将家庭作业早早在学校完成,一回家我便搬好板凳,洗干净手,像完成一个既定的仪式般打开电视机,屏气凝神地关注着亚运赛事,那种痴迷让我父亲看了也只是摇摇头,“这孩子!不知道那时搬来电视机是好还是……”。

看着看着,我总会将自己与亚运场上的那些矫健身影联系起来,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同荧幕上的他们一样,代表自己、父亲,代表团队,甚至代表祖国,去参加一场综合性的国际化体育大赛。躺在床上,闭着眼,我的脑海里依然是无止境的画面——平整的赛道,清脆的枪声,飞奔的步伐。我想,自己有梦想了。

自那天起,从小学到高中,烈日抑或是暴雨,我每天放学回家必要逼着自己进行两个时辰的体育训练,对学业更是没有过一丝松懈。我知道,陈平要以自己的条件实现梦想,其过程必定艰辛,但无论如何,考上北京体育大学是第一步。在校园里,我是全校师生眼中公认的体育健将,是一名优秀运动员,而长跑,则是我最擅长的体育项目,且在省市里都获过奖。曾有许多次,同学们借着课间空闲问我:陈平,你的梦想是什么?我微微一笑,犹记得我对父亲说起要当一名运动员时父亲的神情,那眼里闪烁着泪,但却是自豪的,欣慰的,幸福的。

2015年,我刚刚从电视上得知杭州申办亚运会成功时,脚底下踩着父亲买给我的第一双跑鞋,极尽兴奋地喊着,“爸!2022年杭州要举办亚运会了!”那时是晚上,父亲坐在一张嘎吱作响的木椅上,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眼镜,借着白炽灯的光正做着小工件的组装,而脚边已是一纸箱的成品。这是父亲向工厂讨来的另一份差事,原本是给女子的精细活,父亲为了弥补家用硬是接了过来。我换下新鞋,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父亲脸上愈加多的皱纹,头上渐白的发,我握住父亲的手,那关节处是厚厚的老茧,却让我觉得温暖备至。小时候在心里播下的火,也是在这双手掌的呵护下更添了几分热。“爸!相信我!一定会考上北体大,尽全力争取进入国家队!……”如果有机会,我做梦都想着能参加2022年在杭州举办的第19届亚运会。父亲放下手中的工件,揉了揉我汗湿的发,眼角湿润,只是哽咽着说,“好样的!也给你阿妈看看我的陈平!”

2018年暑假,收到邮递员送来的北体大通知书的时候,我正在城里做兼职,通知书是父亲签收的。只听得邻居李姨转述说,“他签收的时候差点高兴傻了,拿着你的通知书啊手抖个不停,快递员催了又催,你爸才反应过来签了名儿。人走了之后在门口站了好久,跟我们邻居不停地说有个争气的好儿子!”她打趣道,“那天这话呀,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啦!”我谢过李姨,跑进家门便看见父亲坐在他的铁床上,用手摩挲着通知书的信封,手背上湿湿的。看我进来了,才把手连忙在裤腿上抹了抹,往里边挪了个位置,拍拍空位,示意我坐下。“打开看看!等着你。”在灼灼目光中,我撕开了封口,递给父亲。他看着我,笑了,小心翼翼地抽出通知书,北京体育大学和我的名字便一起呈现在眼前。我看着父亲用手指摸着我的名字,心里有百般滋味,有幸福,自然也有心酸。

“爸!通知书你帮我放好吧!”他自是连连应下。一会儿走到厨房,一会儿弯腰在床下的柜子看看,最终也不清楚选了什么安全的地方。

只是上天好像格外不怜惜我们一家,2018年8月底,由于受连续降雨影响,广东汕头的潮南区出现了严重积水。而我家,就位于积水最严重的地方,水位已经临近屋顶,至于家里的物品自然已经全部作废,许多不知道被大水冲到了何处。父亲打电话给我时,我还因大水被困在城里,只听着他抖着声音向我简单概述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便激动地说:“幸好你阿爸我当时把你的通知书藏在了屋里头的大梁上……不然啊,可真要了我的命……”我在电话的另一头,没了声响,只听得他絮絮叨叨地说完又是怎样收好那一张纸,说自己现在挺好,叫我不要挂心。“人没事就好”,我不能想象他是怎样冒着险从工厂涉水回家只为了那一张纸的,只得宽慰自己父亲安全抵达疏散地点便好。

大水淹没了我家的房子,让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单亲家庭更加窘迫,父亲似乎更见苍老,为了生计,他似乎在一周内长满了白发。深夜看着父亲坐在床头缝补着他的衣物,我几番狠下心都想说:“爸!要不算了吧,我还是去打工挣钱。”可他感觉到我的注视,肃了肃脸,看着我,“陈平!你给我记住,别打什么损主意,十几年了……”他放下手中的衣服,从枕头下摸出十几枚我得过的金牌,往上哈了一口气再用袖子拭干净,“这次就算我腆着老脸去借,我也会借来供你读这个书!我为的从来都是……你答应过的,要进队里,要上运动场!我知道陈平你一定不会让阿爸失望。”这个夜里,父亲打开他那老是卡顿的二手手机,翻出广州亚运会那年的开幕式视频,我知道,他想告诉我什么,警示我什么。

不忘初衷。圣火,不可灭,亦不能灭。

后来我带着攒的钱到了新的学府,父亲呢,他只是送我到家乡的车站,嫌车票贵,便不再送我,只是最后拍了拍我的胸膛,那是心脏的位置。

之后的日子里,我接受了军事化的刻苦训练,天未亮便要起床以排为单位进行训练,考核合格后方可获得资格接受检阅、参加学校为单位的对外体育竞赛。时间在紧凑的训练中飞逝着,几场比赛中,我一并获得了几枚团体奖和个人金奖,因此也收获了学校的肯定和国家队教练的认可。

是的,陈平加入国家队了。

正式入队的当天下午,我静静地坐在学校的草坪上,手里捧着“嘟嘟“作响的手机,刚刚和父亲结束了通话,我告诉他这个喜讯,他很高兴,兴奋地直打嗝,说我没有让他失望。我出神地看着满天的红霞,笑了,儿子怎么会让你失望呢?

很快,几个月之后,教练召集我们,说一周之后将有一场国家级的体育综合竞赛,规模很大,对于能否参加2022年杭州亚运会有决定性的作用。会议结束后,教练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是鼓励的笑容。

比赛那天,我看向观众席,茫茫的人海中有多少认识我的人?又有多少我认识的人呢?我数不清,我只知道,还缺了一个人——一个打趣着说为了不给我丢脸、自己将白发染黑的人,一个理应带着我熟悉的自豪的微笑的人。我记不清赛事是怎么结束的,只知道那次我发挥很出色,因为观赛的人中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在高呼着我的名字。

但隐约间,我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声色。“陈平!陈平!“我在跑道的终点四处张望,却如何也找不到音源。最后,脸上热热的,我挣扎着醒来,床沿坐着父亲。

他那微微出汗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脸,“太累了吧,自己估摸着身子还是要适当练习,明天就要报到了,大一新生可要加把劲!”我恍惚应下,只听那80年代的索尼电视里还直播着雅加达亚运会闭幕式现场的《2022,相约杭州》,而那燃了16天的亚运圣火,在我的心中更加炽烈了。

擦了把脸,看着被热气模糊的镜子,我喃喃着。

2022,相约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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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在心中燃烧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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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师范大学张琼如供稿

责任编辑:高永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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