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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祖母

时间:2016-08-15 23:32:43 来源:新浪博客 作者:书韵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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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我的祖母

这么多年过去了,经常想起我亲爱的祖母,记忆深处的一些记忆始终浮现在脑海,谨以此篇纪念。——题记

早就想为祖母写点什么,然而迟迟未敢动笔,不是因为懒惰,一是害怕自己文思愚钝,刻划不出祖母真实的形象。二是回忆祖母总是一件很伤心的事情,总是害怕自己经不起伤心的回忆,让自己的感情承受不起。所以,想写祖母的事情,就总是被搁置。前几天,因为给祖父母迁坟,我满脑子都是我亲爱的祖母,迁坟结束后,我甚至夜不能寐,回忆了和祖母在一起的岁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昨晚我又梦到祖母了,我决定动笔回忆我的祖母。

祖母已经去世三十七年了,但是我依然时常想起她。她的慈爱,她热情干练,还有她小脚匆忙的步伐,好象还是离我很近很近的时光。我总是想,其实祖母是不曾离开的,她只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守着她的儿孙。

多少次,我梦见我回到了童年的天空里。那个天空里有彻夜的蛙鸣、有晚霞中振翼的红蜻蜓、有故乡水墨般的山水,而祖母则是那个天空里的一道永恒的风景。

时常想起儿时与祖母生活的那段时光。有许多事仍然清晰犹如昨天,正因为有祖母,才是我的童年有了亮色,正因为这些回忆是那么甜蜜,所以至今还时时难以忘怀。

当地习惯,我们称祖母为“婆”,我呱呱落地,婆就一直帮着妈妈照看我、抚养我。我记事时,婆已五十多岁,脸上却布满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但身体硬朗,做事干练,笑容可掬,一双小脚快步如风,脑后终年梳着髻,腰间总是系一条围裙。

很小的时候,父母在外工作,便是婆一直带着我,我一两岁时身体不好,常常发烧抽风,常常都是半夜三更婆抱着我一路狂奔找到乡村医生,留下小命一条。我是依偎着婆度过童年的。三月清明,婆同我踏青折花;端午节,婆给我包粽子;八月中秋,婆给我做枣糕和月饼。最难忘的是夏夜,一家人坐在大门口的席子上乘凉,满天星辰,有时也吹来一阵凉风,我偎在婆的膝下,数天上闪烁的星星,听婆讲那牛郎织女的传说,讲《安安送米》、《王祥卧冰》、《劈山救母》、《马兰花》等经典故事,婆唱道:“青石板,板石青,青石板上钉银钉,钉下银钉数不清。”我感到新奇,托着下巴入迷地听着。这种对事物的新奇和敏感,就在我脑子里积淀下来,现在想起来,我文学的种子大概就在那时悄悄播下了,也许就是我酷爱文学创作最初的原因吧。

我们住的是老祖屋,睡的是火炕。晚上婆戴着着老花镜,一边忙针线活儿一边还哼着儿歌哄我睡觉,“说话话,道理理,老鼠拉你四姨姨”,钻在暖和的被窝里,头枕在祖母的腿上,在催眠曲似的儿歌声中我很快进入了梦乡。有时一觉醒来,祖母还在油灯下做活,忽隐忽现的油灯照亮了祖母鬓角的华发。带着祖母浮现在脸上的笑容,我又沉沉地睡着了。这是一段何其珍贵的记忆啊!温馨,甜蜜,她的爱,是如此的博大与深沉。

我是最小的孩子,从小就备受呵护,挑食、任性,在那物质生活贫乏的岁月里,她得变着法子去迎合我的胃口。出门玩耍,祖母都往我的包里塞一个热乎乎的鸡蛋或者饼干之类,这在当时的孩子们心中,已经是一种难得的奢侈了。每当和小伙伴玩耍而忘了回家的时间,总能听到婆在场院上呼唤我回家吃饭,我小跑着跟着裹着小脚的婆回到家,婆已经将做好的饭菜摆上小桌。我最爱吃婆做的炒菜面、麻食,那个年代生活还是比较清苦,但是,我们家还是继承了祖上的传统,饭菜要摆上桌子,最少有四个菜,尽管当时物质匮乏,但是,婆总能粗粮细作,即使野菜,也能做的有滋有味。

八岁那年,我患麻疹,祖母煎汤熬汁,日夜悉心照料并祈祷我早日康复!那年夏天,我突发奇想,攀上了上房底子那棵高大的杏树上玩儿,忘情的玩儿,一不小心,从杏树上掉下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此时,祖母和妈妈都在大门道乘凉,听到我的叫喊声到跑过来,紧急抢救我,我慢慢苏醒后,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惊吓。当晚,祖母一夜没有合眼,陪着我,剪了纸人,用线绳从床下面向上吊,意思是吊我的魂,尽管是一种迷信的做法,但是,祖母那份爱心,足以彰显出来,每念及此,我就十分愧疚!

婆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她从妈妈和老舅那里,识了不少的字,能达到看书的程度。她也喜欢看书,并常常和我合着看一本小人书,给我讲里面的情节,并且她说出的话,都是富有哲理的,而且善于旁征博引,运用修辞,她富有文采的话语影响了我的童年,乃至改变了我的一生。她比喻不多说话的人“没嘴的葫芦”;形容一个人不会花言巧语“嘴里噙块冰冰也化不出水来”;教育人不要离群儿“孤木不成林”,“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当我对某一样事情有畏难情绪时,她就告诫我“眼怕手不怕”。她教我的“吃饭先尝尝,做事先想想”使我成熟;她教我的“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让我正直廉洁。遇到挫折,只要想起祖母的“不吃黄连不知苦,事不经过不知难”,我便豁然开朗。祖母的这些话,我越品越觉得意味深长,久久不能忘怀。婆懂得知识的重要性,经常叮嘱我们要用心读书,长大做个有出息的孩子。小时候,在一盏昏黄的油灯下,婆做针线活陪伴我读书、写作业。还常常拿着小人书,给我讲里面的故事。为了防止我偷懒,眼睛还不时地往作业本上瞧瞧。我也没有辜负奶奶的期望,每次考试都是第一,每学期底都会捧回一张奖状。婆总是很小心地用手在奖状上摸了又摸,脸上笑开了花……

冬天的早上,天冷我不起床,婆就把玉米面馍在灶火烤的焦焦脆脆,夹上辣子肉之类,送到我的被窝,这种情景,至今回忆犹有苦涩,犹有甜蜜。当时,哥哥正在上高中,我还能记得,婆常常领着我,把做好的饭菜送到学校给哥哥,连门卫爷爷都能认识我们祖孙。婆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拥有我们,她是为了我们而活着的人。我也感到骄傲的是,我们也继承了婆的博爱、勤劳、善良和孝顺。奶奶带大的我,没跟我享过一天的福。自尊、要强、慈祥可亲、乐于助人了一辈子的奶奶是受人爱戴的。

婆一生勤劳,整个家务活全是婆一人承担,为全家人洗衣、做饭、喂猪,纺线,织布,操持家务。我有时夜间醒来,听到纺车单调的嗡嗡声,就迷迷糊糊地叫一句:“婆,睡吧!”祖母说:“我再纺一会儿。”可等我再醒来时,纺车仍在嗡嗡地响。她就是用那双小脚,整日里匆匆走着,手里总有活在做。常常在冬日的中午,婆迈着小脚,领着姐姐和我,去田间捡拾那些禾杆之类,回家当做柴火烧。二三月,青黄不接,她领着我们去田野去挖野菜,补充粮食的不足。夏收后,婆便领着我去捡那收割后落下的麦子。常常是年迈的祖母和年幼的我,在夕阳的余辉里抬着一围裙的穗子归来。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是奶奶最开心的时候,她常常不动筷子,笑眯眯地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心中充满了幸福感。

婆一生中没有怎么享受过,勤俭朴素的传统女人的作风在她身上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但出身富裕家庭的她,尽管很节俭,但是,她的衣着穿戴,言谈举止,待人接物,为人处世,总是那样的得体大方,都是那样的讲究,充分体现了一个大家闺秀的作风教养,雍容华贵,令人敬佩。

婆里里外外一把手,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艰苦的生活也造就了老人家坚强的个性和硬朗的身子骨。在我的记忆中,祖母从没有病过。岁月如梭,在婆的关爱哺育下,我们羽翼渐丰,健康的成长,祖母却不知不觉身体有了隐患。

1973年春节刚过,65岁的婆意外地病了,经检查属于癌症,我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吓哭了。爸爸妈妈决定送婆去西安医学院二附院治疗,经过两个月的治疗,也许是婆的刚强吓退了死神,也许是父母的至诚至孝感动了上苍,婆康复出院了,婆仍坚持回老家生活。在之后的三年里,婆一直与病魔作斗争的同时,还是闲不住,天天干家务。直到1976年初,旧病复发。6月份开始,婆就卧床了,她的饮食起居全由妈妈照顾,体验到了回报母爱的艰难与快乐。妈妈是幸福的,因为她付出的时候婆体会到了;婆也是幸福的,因为她在花甲之年尚能享受到50岁的女儿的温暖与爱,这无论对婆和妈妈来说都是一种不寻常的情感体验。从婆的神情与话语里,我感觉到了,她因女儿而自豪,她也就安然地享受着女儿所给予她的一切。

婆病重的那几个月,尽管我还少不经事,我其实一直很害怕。看着含辛茹苦为我们操劳一生、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老人,我经常泪流满面,忍不住失声痛哭。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我们回到从前,去聆听婆的故事,让婆永远陪伴在我身边……

我看着婆一天天消瘦,每天滴水不沾,终于在1976年9月16日(农历8月23日)那个秋风落叶之夜溘然离去,与病魔顽强抗争了6个月后,婆怀着对女儿对孙子的无限眷恋,走完了人生旅途的68个春秋。我被远方一个舅舅叫回,看到祖母已经躺在灵堂里,我趴在祖母身上哭了好久,被二婆拉起来,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太伤心了,或者是因为其它的原因。只是觉得整个世界突然在眼前黑了,看不到光了。我还没有跟她好好说说话,两天前我给她买的柠桃还放在她的炕桌上。好多好多事,我还没有跟她一起做,我悲痛欲绝,遗憾无穷!

斯人已逝,真情难舍。多少次,婆的音容笑貌在我的眼前闪现,谆谆教导在我的耳畔回响……

婆去世37年了,无论时光如何飞逝,我都不能忘记她,总觉得能再为她做些什么才可以安心。以后的几十年里,我常常怀念婆。想起每逢生日,她给我煮的鸡蛋;想起每天早上,她起早给我烤馍;想起每个夏夜,她用扇子整夜给我扇着;想起她教育我的那套法则。只要想起这些,就感觉眼睛是湿的,连空气都是悲伤的。婆要是能活到现在该有多好,至少能看到我幸福。可是,要圆满怎么就那么难呢?难道这些都是宿命吗?

婆,我一直按照您期望的方式活着。抑或是在天堂,我也希望您能看见,尽管妈妈已随您而去,我生命中,最至亲的三位亲人,都已随您而去,我悲痛万分,但是,我会按照您所希望的那个方向一直走下去。

死者长已矣,同体托山阿。婆啊,我至亲至爱的慈祥的婆,我愿您在天堂过得很好!一周前,给您和爷爷迁了坟,了解了我的一个心愿,以后我会经常去您的坟园,为您老人家培土磕头!

婆啊,我非常想您,愿您安息!

2013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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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高永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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