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这句话放在在这一方小院里学习的孩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晚上结束了一天的教学任务后,我走到校园仅有的两间教室中的小学教室,发现院长的妻子马阿姨正在整理一个公益组织今天捐助给孩子们的衣服,“这些给女孩子,这些给男孩子吧……这个男孩女孩都能穿的啊……”她用手撑在腰后,靠在放衣服的课桌上,脸上满是疲惫,但我知道这疲惫并非仅来自于身体上的操劳——“我都不敢想那三个娃娃今天晚上咋过嘛……”
她说的是马家的三姐妹,几年前拆迁的时候,妈妈被掉下来的房梁砸死了,然而命运仿佛没有放过这三个乖巧懂事的女孩,2020年1月16日上午,爸爸因肝硬化永远的离开了她们。继母身患残疾无力也无心照顾她们,孩子们的亲大伯想要趁机霸占姐妹家仅有的两间房,争夺监护权不是为了抚养她们,而是为了让女孩们辍学嫁人,自己从中牟利……
我和马阿姨都沉默了,在这样的现实面前,什么话都显得干瘪无用。她掏出手机打开朋友圈,里面有很多曾经或者正在小院学习的学生。“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她指着其中一个对我说。母亲去世,爸爸带走了全部财产,那时,什么学习、快乐、幸福,这些对于正处童年的孩子来说理所应当的东西都成了奢侈,这个孩子除了堆积在眼前仿佛望不到头的苦难以外一无所有。她、他、她、他……马阿姨的手指依次在照片上那些或快乐或平静的面孔上停留,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故事,一开始,我的心随着那些名字一次次揪起来,后来它们越积越多,沉重地压着屋内的空气,我说不出话。
黑夜,那些痛苦可能会一起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但我也知道,白天,他们会回来到这个教室,用年轻的朝气把角角落落填满,他们读书,他们努力大口吞入所能触及地一切新知,我也会尽我所能抓住他们,想象我们有一日能登上日日驶过小院门口的火车,去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