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食啊不吃饭啊自杀啊”,说这话时,范士广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作为《人间世》抗疫篇的总导演,在集中治疗新冠病人的红区,他见了太多戏剧导演写不出来的故事。
治疗本身,也成了一件很残忍的事。两个人同时病危,却只有一台生命支持系统;被感染的儿子住进雷神山医院,母亲为了照顾而住进医院;寻死的老人、配患病儿童玩耍的护士......
疫情重灾区的人们,那段时间究竟怎么样?
生命面前,长度和质量到底如何选择?
《人间世》这部有着9.5评分的纪录片,在疫情期间不畏困难,记录下抗疫的意义非凡时刻,记录下冰冷的病房中人与人之间的冷暖相依。
镜头语言能最直观地展现疫情中城市与医院的样貌,最真实的反应了医生与病患互相鼓励相互依偎的状态。
在影片开头,导演采用了航空镜头拍摄疫情期间城市的清冷,并把空荡的街道和与死神斗争的战场穿插在一起,形成强烈的对比,突出展现了新冠病毒对人们生活的巨大影响。彼时的疫情重灾区武汉,空得可怕,经过武汉的,似乎只有流浪猫,和天上的飞禽;人最多的,叫红区,是传染病的污染区;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红区中的红区”。病患都是重症,死亡总是突然的,连续的,快速到医生都怕了。
活着的,也不太能开心起来。12床的大爷,已经81岁,形势危急,尿毒症和新冠肺炎一起袭来,唯一保命的方法,就是截掉整个坏掉的右腿,但隔离病房,并没有手术条件,关于先救肺还是先救腿,当会议室在展开数次讨论时,导演运用了特写镜头拍摄钟表上时针的走动,隐喻着生命的流逝,也暗示着老爷爷情况的危急。其中一名外科医生说:“医生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的”,负责照料的护士卢文文只能看着,然后无力地靠在墙上……
声音是纪录片中渲染气氛的强大工具,沉重压抑的音乐反映着医院中每个人真实的心理状态。
在12床转院的过程中,背景音乐不单有以往的压抑,还变得非常急促,这是和死神的斗争,是生命的博弈。在12床病人安定下来后,五名医生在樱花树下的一张合照,通过背景解说词将“他们彼此不知姓名,也未见过对方的容颜。”这一信息传达给观众,这是医生的合作,也象征着中国人民在疫情中的合作,携手共度难关的伟大团结精神。
相比于《人间世》以往拍摄,此次武汉之行给人最大的感触是“剥离所有社会身份后,人性竟然可以这样纯粹” ,不止是一个护士对一个病人,是一个生命对另一个生命的关怀。在前两季,《人间世》从不避讳直接呈现人性的复杂,医闹、赖医药费的工人家人,这些社会现象都有呈现。
而此次红区之行,可以发现,灾难,成为了催化剂,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回到了最纯粹的时候。我不认识你,你也不用认识我,只要我能帮到你,这就够了,信任变得很简单,付出可以不需要理由。老人要承诺,就拉过护士手指,念叨着“我们拉勾,五百年不变啊”,有人觉得很凄凉,病人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人陪伴,就拿了一把板凳坐在病床边,陪了十分钟。
医院里的墙,比教堂里的墙听到的祷告还要多,人类从未远离苦难,但如何面对,却没人提起。病痛与死亡,总是残忍的,对于死亡、疾病、灾难,到真正遇上的那一天之前,几乎所有人都习惯下意识回避。就像《人间世2》中,十岁的安仔最终不敌骨癌去世时,一条弹幕诉说着心态“多希望这不是纪录片,而只是一部电视剧”。
《人间世》一以贯之的,却从来不是人被血泪淹没后,无可奈何的悲惨,而是宣泄着一种“绝境赋予的力量”。被疫情拦腰砍断的东西,太多太多。但在镜头下,希望不是时有时无,而是一直伴随着的。
疫情中的人们,则特别害怕忘记。红区的医生护士们,每一天都要合影,还要摆出不同的姿势。即将出院的谢文英,拿着纸笔,问路过的每个医护人员名字,然后记下来,院多日,她从来没见过照顾自己的他们长什么样。
此时,想尽可能的“记住每一个人”。离开红区的医患们,会记着每一句“下次见”,会记着雷神山医院外的皮卡丘。给离开武汉的援鄂医生们,带去的一抹最明亮的回忆。
重要的是,《人间世》一直相信的,乌云遮不住太阳,困境也拦不住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