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似乎偷偷地给所有生物都服下了安眠药,天空中没有出现一片云,风也不肯迈出一步,河流和树木好像在玩木头人游戏,静止在那里,谁也不肯轻易认输。我害怕头顶的骄阳,害怕袭来的热浪,害怕肆意的汗水,所以我屈服了,我也准备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慵懒地享受午休时光,但是等到世界都安静,我却惊喜的发现,窗外的蝉正在试图与我交谈。
我多么想和他进行内心的交流,但是我却始终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我怕他会向我哭诉等待的艰难,我更怕他会向我控诉人们的罪行。
虔诚地在地下等待多年,只为了歌颂一个盛夏,可是人类却自私地将他这仅有的愿望也无情的剥夺。夏天的傍晚,蝉的幼虫开始挣脱土地的禁锢,寻找一棵可以帮他实现愿望的大树,准备开始短暂的人生,本不远的路,却充满了危险和荆棘。人们的眼睛一改中午的深邃温暖,一到傍晚就发射出可怕的蓝光,每个人将手电筒当做自己的武器,睁大眼睛寻找幼虫的身影,不愿错过每一个角落。部分蝉的幼体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意味着结束,他暴露在人造光下,得到了人们的关注,进入了透明塑料瓶子里,几经转手,最终亮相在餐桌上,将自己的躯体不情愿的奉献给了人们。傍晚,充满着新生,充满着毁灭。
人们,得到了金钱,得到了营养,得到了蝉的一生。
这盛夏的礼物,世界的精灵,幸运者无私留给我们的,只剩下了悲壮的残曲。
我不愿再听到蝉的声音,我没有资格接受盛夏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