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是在费尽全力渡过一段我们觉得最难熬的时间以后,又回头深切怀念那一段纯粹的时光。
读高中的时候,总觉得时光难熬,睁眼闭眼面对的都是学不会的数学和写不完的作业,每天唯一忙里偷闲的时光就是下数学课的时候和好朋友到楼下的小卖部转一圈,即使什么都不买也觉得很开心,偶尔出去放放风也觉得珍贵且美好。学不动的时候也可以凑在一起,一起畅想,一起计划,彼此鼓励,彼此安慰。那些零碎的片段,在高考以后的生活中虽不起眼但更弥足珍贵。
高考前,我们信誓旦旦地说不会怀念高中,又苦又累,也睡不好,急不可耐地想要摆脱这段沉闷的岁月,摆脱闷热的夏天里轰隆隆运转的空调,摆脱每一道一讲就是一整节课的磨人的数学题,摆脱不算好看的校服外套。那时候听见别人说怀念高中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一段夹杂着黏腻的汗水和纷飞的试卷的时光又有什么好怀念的呢?
可惜那时候的我们实在是太过于纠结,总是望眼欲穿于自己没有的东西,却忽视了在青春里再也遇不到的人和事,也忽视了一到大课间就能拉着小姐妹去球场假装路过的日子。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再也没有六点多就响个不停的闹钟,但我还是觉得数学课偷偷睡得那两分钟最香;再也不需要偷偷上课吃东西,但还是几个人一起偷偷传来传去的一小包吃的最好吃;再也不需要穿宽松肥大的校服,但是又觉得其实校服也挺时尚的。
毕业后,我们买了同一站出发的车票,去往天南地北好多不同的城市,离开这个生养我们十几年的小城。起初我们还是很兴奋的,看到很多那个小城不曾拥有的繁华和喧闹。但后来,我们开始想念小城的安静和温柔,不是更加喜欢朴实而宜人的地方,是更加喜欢那个每个角落都有不用的回忆的地方。
又怎么能够不怀念呢?走过高考的路口,我们每个人脚下都有一条通向未来的路,在每一个与众不同的路口,我们又笑着挥手,退后,告别。我们也不知道,一转身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我们拼命飞出小城,散落在各个地方,然后站在灯火通明的街道回望小城的方向,回忆小城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