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鱼给我讲了她全部的故事,我一直觉得,应该有人为她记录这一切。
阿鱼说,她总是只能收获一半的幸福。但其实在我眼里,阿鱼是美丽而强大的存在,她现在给自己的幸福也是被我和朋友们羡慕和向往的。
阿鱼说,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她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自己是个在别人口中懂事听话的小姑娘。家里人都特别喜欢她,在她印象里,大人们来来去去的身影中有妈妈,外婆,舅舅,有姑姑,太奶奶,哥哥......大家都疼爱这个乖巧安静的小姑娘。但阿鱼说,其实在这段温馨幸福的记忆里,有一片不可忽视的大空缺,那一块是属于父亲的。可是现在的阿鱼从不遗憾,也不可惜。她拥有足够的爱,即使有所缺失,阿鱼也实实在在获得了一多半的幸福。后来阿鱼稍稍长大一点了,但还不甚明白世故时,她的父母离婚了。许是有关于父爱的版块缺失太久,阿鱼与母亲的感情更为深厚,她几乎没有犹豫地选择了和母亲一同生活。
阿鱼的母亲是个辛苦的女人,阿鱼很爱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但母亲为了她们娘俩的生计疲于奔波,并没有过多地表达过对阿鱼的爱,因此阿鱼也不太会表达自己的爱意,甚至不习惯与人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所以阿鱼总是担心母亲不能接受到她并不明显的爱。患得患失的阿鱼说,对于亲情,她好像只能拥有一半的幸福。
变成单亲家庭的孩子后,阿鱼变得活泼开朗,完全和从前的安静大相径庭。在世俗的眼光里,单亲家庭的孩子总是一个敏感、多疑、心理不健全的形象。我始终对这种片面且狭隘的评价嗤之以鼻,因为阿鱼展现出来的一直都是大方阳光,甚至有些没心没肺。阿鱼握住我的手跟我说,不是这样的。夜深人静的时候,阿鱼也不是完全什么都不在意的,但也不像外界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一样不健康,在内心的不知名角落也堆积着她所有的不安和脆弱。她不表现,因为妈妈给她的爱够多了,她不想让妈妈因此自责后悔,也不想让她担心。
长大一点后,阿鱼生命里有关父亲的空缺被新爸爸填补,他是个嬉笑着给母亲和阿鱼做饭的男人,让阿鱼体会到了与母亲和家人给的爱不一样的爱。阿鱼笑着说他是幼儿园的园长,幼稚的不得了,但也是很有责任和担当的男人。他很温和,从不与阿鱼的母亲发生口角,尽其所能地满足阿鱼和母亲的想要。他也很见多识广,在阿鱼分享欲最旺盛的高中时期可以与阿鱼侃侃而谈。他也是不忍苛责的,在阿鱼气性上头口无遮拦的时候,他不会生阿鱼的气。这些爱都是阿鱼年幼时最最需要的,可是晚了些,阿鱼只能尽力拥抱这一半迟到的幸福。
后来,阿鱼上了大学,身边的朋友一个一个都谈起了恋爱。阿鱼在爱人和被爱这方面过于笨拙,朋友嘲笑她爱无能,阿鱼也只是憨笑着不说话。或许一个人在数量上是两个人的一半,而在质量上却是其两倍。
阿鱼是坚强有力量的,在远行的路上,她的脚步坚定而铿锵。在她不同时间段收获的一半的幸福也足够化作支撑她远行的底气和力量。我想,阿鱼会更加幸福的,那些一半的幸福拼凑起来,阿鱼收获的远比寻常人家的一整个幸福更加温暖,更加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