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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窥视之眼品评《惊魂记》

时间:2020-12-12 22:37:59 来源:山东师范大学 作者:万爱丽 姜晓晨 李玮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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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链接: https://www.universitychina.net/wenxue/guanying/20201212/88905.html

《惊魂记》中的浴室场景,被公认为电影史上最惊悚的时刻之一。浴室杀人戏的高潮部分只有45秒,而希区柯克却花了7天的时间来拍摄这场戏,摄影机的移位高达60次。然而该浴室场景中大部分的本能震撼,源于希区柯克技艺高超的处理方式:他令本能作用同移情作用和窥视作用相互对抗。首先,该场景之所以令人震惊,是因为它完完全全是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观众一开始被卷入一个完全陌生的故事中,一个关于爱情和侵吞公款的故事,与谋杀无关。然后,凶手突然跳出来,谋杀了正在洗澡的女主玛丽莲。这是希区柯克式的惊悚,不是其悬疑。这是故事的胜利,是窥视之眼的胜利——一个情节设置精妙的故事,以至于这场戏之前发生的一切完全没有令观众怀疑会有一场袭击事件发生。

这个段落始于一个实实在在的窥视画面。通过一个隐藏的窥视孔,男主角诺曼注视着女主玛丽莲脱下她的衣服。尽管该场景有一种挑逗的意味,但基本上观众还是处在故事的世界中。下一个镜头玛丽莲创造了一条线索(给她偷的钱做了记号),然后将它冲进了抽水马桶,让它消失得一干二净。这个镜头足够引人重视,使观众觉得它一定会对随后发生的事情有重要作用。然后玛丽莲走进淋浴间,在一个连续的长镜头中,取出一块肥皂,打开水龙头,然后往身上涂肥皂。诺曼会再次窥视她吗?或许这一次她会发现他。透过淋浴房的门帘,朦朦胧胧地看到浴室的门是开着的。这使观众对情节的思索突然中,这一定是诺曼闯了进来,他对玛丽莲意图不轨。然后,门帘被拉到了一侧,观众突然发现这不是诺曼,这是一个女人,她正握着一把刀。

突然场景就被扭转到了本能世界。刀刺了下来,小提琴尖声鸣响,观众在接下来的二十二秒的时间里,看到三十一个画面,快速切换的图像是一种猛刺的尖刀的隐喻。刀落了下来,然后看到玛丽莲惊声尖叫的脸庞,使观众感受到她的恐惧,然后让观众靠近她尖叫的嘴巴,这嘴巴看上去如此之大,仿佛可以钻进去。刀刺了下来,玛丽莲试图挡住刀不让它靠近。又刺了三下之后,观众看到了她的脸,好像她已经被刺伤了。那把刀闪着光穿过赤裸的躯体。刀继续刺了下来,在一个松散的单人镜头中,可以看到玛丽莲已然不省人事。凶手离开了。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是一个出类拔萃的本能场景,然而希区柯克在这个本能世界中点缀了玛丽莲的震惊和恐惧的移情时刻,以配合这场蓄意谋杀事件。希区柯克使观众觉得正在亲历这个时刻,也通过她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这不是通过凶手的眼睛看到的。希区柯克把凶手隐藏在黑暗中。尽管在浴室的真实光线下,“她”本该显得和她的受害者一样明亮才对。导演不停地在握着一把黑刀乱捅的神秘人的影子与闪烁着的玛丽莲的脸庞两个镜头间做着对切,这是一个经典的移情特写,它在邀请观众感受她的震惊与疼痛。

这其实就是希区柯克卓越才华的体现,他发现了一种拍摄本能场景的方法,这种方法令观影者感到恰到好处,精确捕捉了观众对骇人侵袭的想象,以至于观众将这位藏匿在暗处的凶手接受为一个唤起本能知觉的戏法,而不是一种为服务于他所讲述的故事所进行的人为的操纵。

影片中的诺曼不仅是一位有感情的年轻人,而且还是一位承受着一个家庭秘密的可怕梦魇的年轻人。他并没有在压力之下一蹶不振。这个向来孝顺的儿子为了保护他的“母亲”,现在要清除现场的混乱状态。诺曼不仅仅因为和观众一样感到恐惧而赢得观众的同情,而且还由于隐忍的勇气和智谋而赢得了观众的尊敬。最终,诺曼把装着玛丽莲的车一起推入沼泽地中。刚开始,车没法沉下去,这很令人苦恼。诺曼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观众的态度也在悄悄的发生了惊人的转变---也在希望车快点沉下去。

希区柯克在玛丽莲被残忍地谋杀的五分钟之后,就让观众自己转变了立场。现在,观众在为一个将她的尸体藏起来的男人欢呼喝彩。诺曼可能有他自己情感上的问题,但此刻,他就是观众对这部电影产生移情的纽带。

这种不只是用在浴室场景中的移情手法,是《惊魂记》中真正的精妙之处。它在好莱坞电影中是独树一帜的——有哪部电影会让女主在片子刚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死去呢?而且这个片子的杀人犯甚至变成了男主角。然而观众却毫无怨言地接受了这种转换,因为观众被浴室场景中本能的糖衣炮弹有效地软化了。

希区柯克以一种窥视的风格开场,在让观影者卷入其中之后,又转而建立他的本能大场面。这个场景,反过来又在电影中建立起了至关重要的移情时刻。一旦取得成功,他的电影就会有一种特别的共鸣的力量——它们是稠密、生动、取悦众人的惊悚片,当然也有一些更加深刻、令人不安的、意味深长的东西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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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师范大学、赣南师范大学供稿

责任编辑:高永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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