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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法兰西

时间:2021-12-13 13:30:41 来源:湖南师范大学树达学院 作者:王昊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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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法兰西

《波斯人信札》是法国思想家孟德斯鸠的成名作,作者以极其地道、生动的笔法再现了一个波斯人眼中法国十八世纪初的社会图景,使其在具有法式哲思的同时兼具波斯的异域气息。可语言风格与情节流转对于像孟德斯鸠这样的大思想家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形式上”的功夫。看待哲学家的作品(尽管像萨特这样的思想家一再反对用某种哲学思想或创作意图来评价作品),形式上的美永远是次要的,其精华部分是潜藏在形势下,又无处不透露出来的哲学内涵。

顾名思义,《波斯人信札》是相当数量的信件构成的,而写信的主体则是游历法国的波斯贵族于斯贝克与黎加。从小说的标题来看,就已经显示出了作者的深远用意集中体现在了“信件”与“波斯”两个方面。

一方面,通篇小说以信件的形式构成,形成了一种局限式的视角。局限视角受制于文本的叙事者,小说的情节发展,人物形象的塑造都是通过小说中人物的信件构成的,全篇不存在画外音,达成了去上帝视角。这使得读者必须以小说中人物的角度来看待信件、感受信件,具有极其强烈的主观性。从这个层面来说,我们阅读信件与书中信件的收件人阅读信件,是处于同一个维度的,其主观性对读者造成了极为浓烈的代入感。结合作者以波斯人之笔对法国与波斯文化的社会风俗、生活习惯的详实复现,模糊了现实与虚构的边界。小说的最后一封信写于1720年,本小说问世于1721年,对仅仅一年前的社会进行如此锐利的剖析,无怪于孟德斯鸠谨慎地在荷兰以化名发表作品。而身处二十一世界的我尚且有误以为真的恍惚感,那么对于小说问世的年代又会有怎样巨大的冲击呢?

另一方面,小说的叙事者是波斯贵族。信件的私密性决定了写作的出发点一定是基于其文化环境下叙事者真实的心声。那么,伊斯兰文化视角中的法国必然呈现出一种陌生感。陌生感强行将读者带离习以为常的环境,以一个新的角度看待熟悉的事物。中国古语“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是这个道理。以陌生的眼光、陌生的态度去对待熟悉的生活,方能感受到平常中的不和谐、不合理。例如,在波斯贵族眼中,当时法国人对于信仰的态度是荒谬可笑的。一边强调其严肃性,强调形式上的庄重。可转头那些虔诚的信徒就显露出他们男盗女娼的本质。在那狂热的不加拘束的欲求下,宗教信仰是可交易的廉价对象。正如鲁迅所说“从来如此,便对吗?”,法兰西的社会从来如此,难道就是对的吗?也许,通过这样的叙述角度,孟德斯鸠期待达到一种更为深刻,更广泛的启蒙效果,唤醒更多身在局中不知途的进步人士。

在启蒙运动之后,哲学与文学经过一系列的发展,于罗兰·巴特处诞生出“作者已死”的观念。但仅就我目前浅薄的认识来看。这条理论是不能够适用于《波斯人信札》这样的哲理小说。启蒙时代的思想家的文学作品,具有更强的社会性与目的性。它首先是宣扬主张的工具,是了解思想的材料,而后才是文学作品。因此,小说本身与孟德斯鸠必然具备着明显且强烈的联系。

孟德斯鸠是一个自然神论者,他承认上帝、信仰上帝,但又不否定自然规律的重要作用。在小说中,他借波斯人之口对法兰西天主教会进行,猛烈的抨击。本该清贫的苦修士与贫穷不沾边,神圣的神父强暴了可怜的女演员。这都是波斯贵族在巴黎的见闻。神圣之下,是世俗的欺压良善。在异教背景下,天主教会行为的光辉外衣被消解,流露出丑恶的本质,着重突出其伪善性。另外,孟德斯鸠没有继承天主教的排他性,他主张多种宗教相互尊重、和谐共处。在小说中一共出现了三种宗教,天主教、伊斯兰教、拜火教。这些信仰以平和中性的形象出现,没有相互抨击,更没有宗教斗争。作者的一切褒贬,包括对于天主教的抨击,都建立在对教会,即对人,而非对信仰上。

在文中穿插的几个寓言更清晰地体现出作者的思想主张,尤其以“穴居人”的故事给人以印象深刻。狂野而原始的穴居人在世代生活中逐步建立信仰、构建秩序、拥抱道德。而走向崇高的他们又因为专制由盛转衰。这则故事说明的除了孟德斯鸠对于秩序多元构建的主张之外,还有对于专制的强烈反对。这一矛头直指当时的法兰西辉煌——太阳王路易十四。诚然,路易十四是一位伟大的君主,但他好大喜功、骄奢淫逸的一面也是不争的事实。他拥有极强的政治手腕,收天下贵族于凡尔赛宫居住,全面掌控了国内的贵族势力。甚至主导国内的舆论导向,他的意志,即是国家的风潮,就连经济规律也是他的工具。可他也有极其荒唐的一面,亲小人、远贤臣的行为连小说中的波斯贵族都有所耳闻。路易十四所代表的贵族的奢靡生活建立在对下层人民的剥削。小说中提出“一个贵妇人的打扮,需要一百个平民的辛劳才能供养”。正是如此,路易十四治下的法国是撕裂的法国,矛盾的法国,畸形的社会状况看似稳定,实则依靠他一人的铁腕镇压。当他去世后,后继之人无能再维系这样矛盾重重的国家了。这是君主专政的固有弊端,也是孟德斯鸠反对君主专制的原因之一。事实也的确如此,路易十四1715年去世,而小说自1715年的信件起,便隐隐透露出当时法国社会的躁动。78年后,路易十六就被送上了断头台。这一切,无不在体现着孟德斯思想的预见性。

从二十一世纪回望十八世纪,毫无疑问是站在时间这个巨人的肩膀上审视历史。如今,先哲们的许多理念都得到了证实,甚至有了进一步发展。孟德斯鸠三权分立的理念在大西洋对岸的美洲开花结果,巧合的是,那个盛极一时的超级大国于萌芽时正是在法王路易十六的帮助下才得以度过危机。让人不得不感叹历史的戏剧性以及法国启蒙运动的深远影响。

回望当时的法兰西,毫无疑问是撕裂的,是专制的,是荒淫的。社会的阴暗面在作者笔下借波斯贵族之口不加掩饰地呈现。当时的波斯地区亦然并非先进的理想国,无论叙事者如何强调它的高贵、它的圣洁,都不能掩盖波斯地区高度专制、一夫多妻、奴隶制的本质。正是在这种“以荒唐见荒唐,则更显荒唐”的对比下,更加彰显当时法国社会的堕落与狂热。

但同时,法国也是先进的,是开放包容的。书中许许多多关于法国社会狂热与古怪的描述,从另一个角度看待,就是活跃的象征。包括本书自身,都在显示着一个思考着的法国。

如孟德斯鸠这些思想家而言,深邃地思考、尖锐地批判,然后放声呐喊,呼唤自由与平等。是他们爱这个民族、爱这个国家、爱这个世界的方式。进步的社会,即是思想家们的遗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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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师范大学树达学院王昊东供稿

责任编辑:高永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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