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君子”,历代先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昭昭如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这是君子:才德无双;“君子使物,不为物使”,这是君子:灵台通明;“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这是君子:安贫乐道。
先贤曾慨叹君子的光辉会为他人带来内心的安宁,君子的德行会令他人心悦诚服。品德高尚的君子甚至能够凭个人魅力引领社会风尚。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故年少之时,向往之。
虽因家境窘迫,难以博览群书,然颇爱坟典,求索行知,终有所得。昔三皇治世,五帝为政,“谨庠序之教,申之以孝悌之义”,而使风俗淳厚,百姓修养德行,以致天下“大同”。《礼记》有云:“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夫君子俯仰于世,守正世风,不外如是。
然内省之,叹服古之贤能,盖多出于其传世之功。有明一朝,土木堡之殇,动摇国本。少保于谦临危受命,坚守国都,以老弱之兵退虎狼之师,而解南迁故事,可称不世也,而天下共传之。
然而只有“名可垂于竹帛也”的历史英雄,才能冠以“君子”的尊号吗?《论语》告诉我们:德才兼备,文质彬彬,玉藏于内,有所为有所不为,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如此可称“君子”。“达则兼济天下”是君子,而“穷则独善其身”亦是君子。国君之子,称为君子,盖先祖庇荫也;国人之子,称君子者,盖明其德也。
历史与英雄相互造就,终需特定的大环境,而君子却能无处不在,无时不在。不食周禄的伯夷、叔齐是君子,小村庄里灾年施粥的普通人也是君子。而伯夷、叔齐千百年来只有两人,灾年施粥之人普天之下却有很多很多。
所以,君子并不是高坐于云端之上的神灵,他们也是凡人,只不过是在某些方面超脱于世间。更多的君子,在人民当中。
后来读到“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大学》告诉我:原来“卑以自牧”的“谦谦君子”也是需要自我提升、自我告诫的。圣人向来不是出生便有,他是历史和人民塑造的,是无数苦难和无能为力打磨雕琢而成的。
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故而天将降大任之前,要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才能增益其所不能。苦难并不值得提倡,更不是炫耀的资本,但它的确是成就君子必要的垫脚石。
阴影铺地,可窥光明,绝望之中诞生的希望才更能引导一个人成为君子。
所以,君子的修养,是经历过诸多苦难仍不改其鸿鹄之志。览遍世间沧桑尽收其眼,纯懿圣德一如当初,这是君子。
再如今,尝听闻“君子之辩”:“君子论迹耶?论心耶?”
愚无庙堂之高、真知灼见,却知一故事。
昔昭烈帝起于阡陌,而居北辰。后人多讽其“善哭”、“假仁”,不过仗忠臣之力与大义之名而据守荆、益。然窃以为其一生坚持仁道,有始有终,遇兵败而不弃其民,有离间而亲信其臣。
若论其心,终难知也,然论其迹,可称君子。
是故君子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不问其心也。
愚以浅薄,初窥君子,曾以为“君子”等同于“圣人”,完美无瑕,温润如玉。他们似乎不会失意,不会落寞,不会迷茫。
然,君子生于万民,长于苦难,而行仁义,为百世垂范,而吾心之所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