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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基足供游人眺——长沙定王台(蓼园)①古今记

时间:2020-03-24 19:23:31 来源:湖南师范大学树达学院 作者:刘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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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炎精久衰歇,此地余高台。

忠孝在天地,河山几劫灰。

湘流抱城上,岳色横空来。

时代去何速,客怀消酒杯。

同治十二年(1873年),新建夏献云督漕于湖南。至于光绪二年(1876年),奉命重修贾太傅祠②,修成之后,夏献云又建议重修定王台,但“有志未逮”,因故而未得到实行。

到了光绪四年,在郡绅李兴谟等人的请求,以及一些官员有相同考虑的情况下,政府于是决定重修定王台,恢复了其从前规模。修毕,在夏献云的主持下,博加捜采资料,为贾太傅祠、定王台各编撰一志。其中,谭鑫振、欧阳中鹄为《定王台志》作序。

整部《定王台志》,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卷上、卷下与附录。卷上广加收录《史记》《汉书》《后汉书》相关内容、时人于定王台的记载,以及夏献云的《重修定王台碑记》,与时人于定王台的相关的考证、辞赋等。卷下则收录了由唐至清的文人对定王台的诗歌题咏。附录篇幅最长,除收录李白、杜甫有关定王台的诗歌各一首外,其余皆为当时人于定王台的诗词题咏。卷末附《捐修定王台题名附刻》。就这三部分观之,卷上偏重记史事,卷下记历代文人之咏怀,附录则是当时地方士绅对于定王台的描绘。可以看到此志较为立体的还原了定王台的面貌,使我们能够较为清楚的看到历史上定王台的存在形态,以及当时人们所寄予它的一些情感。

《史记•五宗世家》云:“长沙定王发,发之母唐姬,故程姬侍者。景帝召程姬,程姬有所辞,不愿进,而饰侍者唐儿使夜进。上醉不知……及生子,因命曰发。从孝景前二年用皇子为长沙王。以其母微,无宠,故王卑湿贫国。立二十七年,卒。”刘发为唐姬之子,因其母身份卑微,故刘发的封地也自然是“卑湿贫国”的长沙。刘发即位长沙王后,因对其母思念甚深,遂筑成一台。《方舆胜览》云:“俗传定王载米,抟长安土,筑台以望其母唐姬之墓。”《善化县志》云:“汉长沙定王发筑台以望母。”《史记•五宗世家》又云:“子顷王鲋鮈嗣,十七年薨。子刺王建德嗣。无子,绝岁余。元帝初元三年,复立旦弟宗,是为孝王,五年薨。无子,绝岁余。元帝初元三年,复立旦弟宗,是为孝王,五年薨。子鲁人嗣。王莽时绝。”

根据此志所引的各种史料,能够清楚的还原西汉刘氏长沙王的世系:

定王刘发——戴王刘墉——顷王刘鲋鮈——刺王刘建德——炀王刘旦——孝王刘宗——缪王刘鲁人——刘舜

唐人肖骁《登定王台》诗云:“王已分封受汉恩,长沙终不及中原。后来争得三分气,却是东都六代孙。”东汉光武帝刘秀是刘发的第六世孙。据《后汉书》记载:定王刘发生舂陵节侯刘买,刘买生郁林太守刘外,刘外生钜鹿都尉刘回,刘回生南顿君刘钦,刘钦生刘秀。东汉初年,刘秀听取张纯、朱浮等人的建议:“南顿君以上至节侯,皆就园庙。”刘发与刘秀的这一段渊源,更赋予了定王台丰厚的历史底蕴。

但定王台的意义,绝不仅仅体现在其单纯作为长沙国的遗物,或是长沙王留下来的一处遗迹。夏献云《重修定王台碑记》云:

湖湘人尚气节,风俗敦厚。虽乡愚僻壤,谈某也忠,某也孝,辄勃然色动,盖其崇根本,渐摩成化久矣!而其千古不磨者,忠莫著于贾太傅,孝莫著于长沙定王。一宅一台,岿然独存。

忠孝观念历来为中国人所秉持,以为人之根本。定王台与贾太傅祠各立城东城西,相望相对。它们象征着古代长沙人忠孝观的同时,起到了教化的作用。

早在明清以前,定王台“孝”的象征意义并不那么浓厚,文人临此,多借此台以怀古凭吊,感念己身。

例如杜甫的《清明》云:

朝来新火起新烟,湖色春光净客船。

绣羽衔花他自得,红颜骑竹我无缘。

胡童结束还难有,楚女腰肢亦可怜。

不见定王城旧处,长怀贾傅井依然。

虚沾焦举为寒食,实藉严君卖卜钱。

钟鼎山林各天性,浊醪粗饭任吾年。

又如朱熹《定王台》云:

寂寞番君后,光华帝子来。

千年遗故国,万事只空台。

日月东西见,湖山表里开。

从知爽鸠乐,莫做雍门哀。

又如姜夔《一萼红·长沙人日登定王台》云:

古城阴,有官梅几许,红萼未宜簪。池面冰胶,墙腰雪老,云意还又沉沉。翠藤共闲穿径竹,渐笑语惊起卧沙禽。野老林泉,故王台榭,呼唤登临。

南去北来何事?荡湘云楚水,目极伤心。朱户黏鸡,金盘簇燕,空叹时序侵寻。记曾共西楼雅集,想垂杨还袅万丝金。待得归鞍到时,只怕春深。

在这些诗词中,并没有流露出对刘发“孝”的行为之推崇。在明清以前题咏定王台的诗歌中,表达孝道者寥寥,在《定王台志》中,仅见元代许有壬诗一篇,依稀将定王台与孝道联系在了一起。

其云:

黄叶纷飞弄早寒,楚山湘水隔长安。

荒台蔓草凝清露,犹是思亲泪未干。

然而自清代以来,吟咏定王台的诗歌中,以孝道为主题的篇章便大量出现了。《定王台志》中所收录的清诗,基本上都是对定王孝行的赞扬与推崇。这既从侧面反映了《定王台志》的编纂态度,也反映出了当时政府推行教化政策力度的增强。清代教化政策的大力推行,重新赋予了定王台文化象征意义。

“湖湘人尚气节,风俗敦厚。虽乡愚僻壤,谈某也忠,某也孝,辄勃然色动,盖其崇根本,渐摩成化久矣!”湖湘人敦厚淳朴,封建伦理观根深蒂固,而崇拜定王台现象的出现,是这种民风下的产物。而随着贾太傅祠与定王台的重建,以及政府教化力度的增强,此祠此台所代表的忠孝观,也愈加融入到湖湘人的精神当中,对湖湘地区的社会观念与社会风俗,都产生了很大影响。

谭鑫振《定王台志·序》云:

夫孝者,性也;哀乐者,情也。望母不返而望其墓,亦已哀矣。日以思,夫王之逮事其母也,必守世子之记而谨行之,将之以深爱,出之以愉色婉容。虽曰国小地狭,而其母得养焉,其乐又可量乎?登斯台者,求王之孝而得其哀乐之正,则夫抒写性情,将独在一觞一咏间耶!

作为后来者,无论我们如何对历史重构,最终得出的也不过一条相对清晰真实的脉络。若仅以此脉络示人,或让人愕窒难以言道,如此则了失真味。历史应该如何重构,应该以怎样的面目示人,这都是我们值得思考的问题。或许我们应该希望,所有的考据,并不仅仅意味着绝对的客观主义。予之性情,一觞一咏之间,可能才是我们最后的落脚吧。

注:

①:据说定王曾于宫傍修建蓼园,清周锡渭《湘中览古》之“贾傅祠堂苔甃雨,定王宫殿蓼园风”句即是。蓼者,辛菜也,引伸喻之辛苦。《诗经·蓼莪》云:“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从蓼园之命名,便体现了定王的思母之情。

根据文献的记载,可以确定蓼园是长沙第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园林。但关于蓼园的具体位置,历来便无法真正确定。梁任昉《述异记》:“芙蓉园在洛阳,汉家置之长沙。定王故宫有蓼园,真定王故园也。”《述异记》中的这句话,是关于蓼园最早的记载。《定王台志》谨案《两京记》:

芙蓉园本隋氏离宫,周回十七里。秦为宜春苑,汉为乐游苑。杜诗注:“芙蓉园本古曲江,文帝改其为名,以其水盛而芙蓉富也。”惟据《述异记》“汉家置之长沙”,今其地不可考,而蓼园在定王故宫之内,尚有台址可凭。近人亦有以“真定王”之“真”非真伪之“真”者。考汉帝子王真定者,惟有常山王子平与定王为从父子,真定去长沙辽绝,封又在后,无因宫其故园。细绎记义,鄙意当以“汉家置之长沙”为句,则“真”字当属真伪之“真”,其名蓼园,自因孝思取义。有以“蓼”如字音“了”者,似属非是。但定王宫有园,亦理之常,何以载于《述异记》?或蓼园即芙蓉园,为真定王故园,亦未可知,惜无确据;且汉家未详何时,在梁已不能指实,今因孝思以蓼园属定王,揆诸姜词《西园雅集》,亦可作证。前人览古,已有“定王宫殿蓼园风”之句。古来名胜,往往两地争之以为重,姑以质子博雅君子。

《述异记》的记载颇为含糊,故于蓼园之所在,常常争议不休。蓼园确切位置何处,是否在长沙,其实都是存疑的问题。梁代去汉已久,所记本难完全如实,而以《西园雅集》佐证,亦非有力的证明。蓼园之所在,因此就很难定论了。

但后人以定王台侧即是蓼园,并不是因为有确切的依据,而是只是寄托了他们对定王的理想。清光绪四年,还重新修建了一座蓼园于定王台侧。《定王台志·叙》云:“若蓼园,见于梁任昉《述异记》,其地不可考,修台复其园,仍张□旧额,亦邑人之志也”,即是此意。

②:欧阳中鹄《定王台志·叙》云:“同治十二年,新建夏公督粮湖南。明年,新贾太傅故宅,附祀屈子如故。”欧阳中鹄记同治十三年新建贾太傅故宅,时间实误。夏献云《重修定王台碑记》云:“云认同治九年庚午奉命来湘。光绪二年,修贾太傅祠,成,议修定王台,有志未逮。”《贾太傅祠志·例言》亦云:“祠成于光绪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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