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我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街边的豆腐皮。一块钱一张,在那个年代,既是下饭菜,又是孩子们最爱的零食。
豆腐皮同制作豆腐时一样,选用浓豆浆,倒入平底锅中,加热时注意不要煮沸,锅中豆浆的表层就产生一层皮膜,用竹签等工具恰当地捞出并使之慢慢地干燥,此膜捞出后锅中会再次产生皮膜,继续捞出,这样如此反复,便制作出美味豆腐皮。虽然程序繁琐复杂,但最后可以让人满意十足。
在买豆腐皮这件事上,我体现出了令我自己都吃惊的毅力。因为我向来都在一个小摊上买,一买就是十七年。还记得我第一次买的时候只有七八岁,但那个时候,我就和摊主的个头相仿了。摊主是个女性,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她总是满脸笑容,虽然笑得很吃力,但却没有停下过。可能正是因为这笑容,让小时候腼腆的我认准了这个小摊。我经常把午饭钱省下来,一直到晚上放学,跑三公里多的路去找到她的摊位,然后买一块钱的豆腐皮。这既满足了我的食欲,又让一个渴望快点长大的孩子,感受到了自己的成长。
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一直到工作,我一直在持续着在那个小摊买豆腐皮的习惯。就好像,在那片天空下,我可以到达心中的绿洲,我在这生活,我在这成长。虽然平凡,但这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同样不变的是摊主,她还是那么矮小,那样爱笑,喜欢抬头向天空望去。
但就在去年,那个小摊不见了。那时的我已经将近三十岁了,不像是一个孩子失去心爱的玩具那么简单,我想到了很多。我在想,当收摊位费的地头蛇肆虐时,当大雨倾泻时,当整个下午只有我一个小顾客时,仍在坚持的女性,她去了哪里,或许她换了个地方继续卖着豆腐皮,或许她进了一家餐厅工作,或许她的孩子将她接回了家享福,真希望是最后一种情况啊。
我走进一家熟食店,点了一份豆腐皮,厨师调得太辛辣了,熏的我眼泪直流,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个摊位,总是将味道调得刚刚好。
还来不及感叹再也没有那豆腐皮了,疫情就来了,我失业了。我又想起了那个摊主。她明明没有美丽的面孔,笑容也总是那么勉强,但我的脑海里却总是会浮现出她的身影,那个虽然矮小,但却会努力抬头向天空望去的身影。
今年呐,疫情在中国被控制住了。我久违的从家里出来,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到那个小广场,我闻到了让人熟悉的味道,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摊主回来了。好像她一直都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们的生活总是那么平凡。虽然我们已经不再年轻,但那些荒唐的岁月已印刻心底。虽然我们可能经受着别人无法想象的苦痛,但那句“人间的烟火”,让我们再次抬头向天空望去。